冰點,其實我一直都喜歡叫你這個名字,只是沒有告訴你。我第一次和你聊天時,你叫冰點水,我很喜歡這個名字。那次后,我們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聊過,每次都是我來了,你要走了;你來了,我要走了。我們都只看到彼此灰色的頭像,不知出余何種原因,我們都沒有刪掉對方。直到一年前那次長聊,我們知道我們都在一個階段,我知道了你的地址,我們開始通信。你告訴你真名叫譚開,我笑了,我想起了葉開,古龍筆下的傳奇人物。而實際上你確實有男孩子一樣的性格,活潑開朗、愛笑愛跳。當時,我們剛分文理,我學的是公認為沒有前途的文科,心情灰暗,沒有目標沒有理想。每天抱著小說度日,像一只無頭的蒼蠅。第一封信我就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你我的煩惱,你說你會做一個忠實的聽眾,我又笑了,很高興的那種。
你總是那么快樂,每封信都讓我高興,感染我,帶動我;跟著你開心,跟著你笑,甚至賭氣。你說,你容易相信別人,我辛慶,這樣才能認識你;你說也容易受到傷害,我無奈,這個世界總是這樣。每封信我都認真的回,然后,盼望著下一封。我愛上了沉默,默默的看書,默默的做題,獨自走在上學的路上,默默的看看窗外想起你。我們都覺得大學是遙遠的夢,很難實現,余是我們以彼此為支撐相約共同向大學奮斗。那學期,我考了班上十多名,是高中以來考得最好的一次。那之前我僅在網上模糊的看見你,你第一次寄來了大頭貼,第二次寄來了照片。雖然和我想像的有些出入,但是,我發現你在笑,我莫名其妙地也笑了,還有什么比笑更讓人愜意呢。
我們不停的寫信,你說楊蕭你要讓牙齒天天曬太陽,你要快樂你要堅強你要多交朋友你要關注你周圍的人。你說你下次寫這個瀟,你說對生活多一些熱情少一些冷漠,多一些希望,少一些看不慣。我們交流一些精彩的故事,好看的小說好聽的歌以及很多很多小事情。你叫我忘掉悲傷想起快樂,你叫我少想一些事你叫我這樣那樣學英語,我說知道了知道了,你說其實你也聽幽默啊。我也這么認為呢,只是我不喜歡語言,我喜歡文字,文字讓我安靜,語言讓我狂躁。語言是我生活中的攔路虎,所以我在學校里是個故作深沉的家伙。
我仍然寄給你一些煩惱,你寄來若干快樂,一切安好,我們向理想前進。但是我們忘了生命中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,其中最重要的不確定因素就是我是一個沒有恒心的人。我又陷入了別人編的真真假假的故事里,不能自拔。余是我也開始編,我告訴你我很開心我很充實我很好,為的是希望你能安心考大學,因為我們好像形成了一種依賴的支撐,你說過朋友不是掛在嘴上的,而是可以同撐起一片天的人。你是那種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而實際上什么都在乎的人,你在乎你在學習上的付出,你在乎朋友被開除沒有讀書了,你在乎你父母的情緒。考大學,你是無法逃避的路。
即將跨入高三的那段時間,家里不是那么平靜,心里不是那么安寧。有兩次打算出走,告訴了你一次,你平靜的說,不要那么天真,先走完你將到盡頭的路。我感覺到語氣的沉重,我也怕,怕失去你這樣一個知己。在我17歲的尾巴上,你寄來賀卡,粘著可愛的動物。你說,刪出昨天的失意、粘貼今天的機會、準備明天的成功。我覺得,我應該站起來了,不過一切都不是那么容易,我一步步艱難前行,不知道明天在哪兒。看著你漸漸提升,我感到很開心。我很有信心,但是,要面對現實。明知道高考是一個錯誤,可是現在像輸紅了眼的賭徒,必須走下去,每一次考試無情的打擊炸裂了身上的傷口,激發了一種叫作掙扎的因子,讓我越來越投入。
現在,我們都站在高三的芒尖上,看到灰蒙蒙的天空,聞到血腥氣味,突然想起,也許我們不會見面,但一定為對方珍藏一份牽掛。當我們不在年輕,是否會記起,年輕時的那一些純真。